在圣彼得堡的大地上,春天总是像个待嫁的姑娘,羞羞答答地姗姗来迟;盛夏在经历了一阵树木的郁郁葱葱后也随之褪去了诱人的色彩;冬天一片粉妆玉砌,仿佛一切都被时光定格。但是,对圣彼得堡的记忆不得不从秋天说起,因为我是在秋天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满怀好奇与憧憬,又夹杂着一丝忐忑,来到了这座城市,至今已两年有余……
秋日的夕阳和往常一样,在西天的尽头,有一丝不情愿地嫁给了黄昏那一抹殷红。有一些腼腆,还有些无奈,更有一丝牵挂。它点缀出季节的裙角,染天地一色。
一片落叶点缀了秋色,一季落花沧桑了流年。流年在时光的树上开出淡雅的花,岁月在时光的心上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这里的街道熟悉又陌生,涅瓦大街依旧灯红酒绿,街头呈现出形形色色的艺术,一切都很复古,又似乎很新鲜,那些古老的建筑时而闪闪烁烁,时而黑影幢幢。
秋天的太阳是一位特殊的化妆师,用光线扫描,用情感装扮。秋雨,红了枫叶,染了岁月。远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秋风起,落英缤纷,清瘦的枫叶曼舞后,醉了一地芳华。
回眸处,岁月忽向晚,人间已深秋。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了枫叶白人头。风,也染上了季节的霜华,裹着层层的寒意,走进巴甫洛夫斯克丛林深处,轻轻摇瘦了一片桦树,吹皱了一池秋水。
深秋,绿色渐渐瘦了下来,一半凋零于岁月,一半染黄于枝头,仿佛是一位走过半生风雪的故人。他在风卷残云后,卸下半生浮华,放下满身疲惫。也许,他也如落叶,正走在内心安宁的回归线上。
往事,是一道风景,总是在逝去的年华里低吟浅唱。对山河故人的思念,如涅瓦河泛起的水花,伴着凛凛凉风,微波荡漾。思念,是对昨日悠长的沉湎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隐约中,是谁唱起那首经年的老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不怕狂风暴雨……”
我顿时精神大振,寻声望去,不远处,在一片红枫叶的掩映下,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乐曲声中喝着伏特加尽情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身姿,如云中飞燕,把西边的斜阳装点得色彩斑斓,这浪漫图景瞬间将叶落花凋的伤感景象掩埋得无影无踪。
若光阴满口应允,我愿用余生,换一铢岁月,取一锱秋日暖阳,在月圆之夜,舀一瓢白月光,兑夏园昔日的郁郁葱葱,煮一壶秋色,沉浸在普希金的诗歌里,浴白霜,驻足在寒风阵阵的涅瓦河畔,直到星月与我们作别,聊着聊着凝霜白了头……(作者就读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交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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