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副校长戴立益在《关于高校本土人才使用和评价》的提案中说,由于这些年在招聘、资源分配、评价体系等方面过多向海归人才倾斜,对本土优秀人才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一来资源分配不合理,本土人才因同工不同酬产生了不公平感;二来由于海归身份成为同等条件下人员职称晋升和奖优评选的重要指标,造成本土人才把海外求学经历变成了功利追求,因此建议从国家层面改进人才评价机制,取消人才招聘中单纯的身份优先条款,建立尊重人才成长特点和学术活动规律的评价体系,促进本土人才与海归人才相互融合。全国政协委员、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黄震提案建议,我国的人才政策和高校的人才引进在重视海归人才的同时,应该给本土培养的青年人才更多发展空间和支持。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教授卜显和,全国政协委员、火箭军工程大学教授王雪梅,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常务副校长张政文等也对此纷纷建言。
这些提案和发言,针对一段时间以来国内一些地方在引才用才工作上存在的弊端,指出的问题现实存在,提出的建议务实中肯,一些媒体对这些提案和建言的及时报道,对本土培养人才和海归人才更好发挥作用营造了较好的舆论氛围。但同时,其中的一些提法,如“由于政策导向,使一大批有志于从事学术和科研工作的硕士生、本科生甚至高中毕业生纷纷远赴海外高校攻读学位,加剧了留学热”;“本土培养的青年人才具有扎根祖国大地的天然优势,海归青年人才具有良好国际视野”;“本土培养的人才才是我们取得改革开放40年成就的主力军,我们要有这样的教育自信”;“优秀本土人才待遇不如普通海归”等,多少有些以偏概全,容易引起误解。
就政策导向来说,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明确了对留学人员工作的方针,这就是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发挥作用。这一方针是尊重留学工作规律特点,从统筹国内国外两个大局的角度确定的。事实上,改革开放40多年来,出国留学一直都是改革开放的重要内容,这才是各类出国留学人员人数不断增加的根本前提。作为一个涵盖了从出国到回国全过程的政策体系,国家为鼓励留学人员学成回国,发挥作用,采取了一系列鼓励回国的政策措施,使得中国不仅出国留学人员规模最大,留学回国人员同样世界第一。这是一个基本逻辑。认为是由于鼓励回国的政策导向加剧了“留学热”,又造成了一大批国内优秀人才竞相出国,还导致了优质生源和优秀人才流失,就是颠倒了这个逻辑。当然,要看到出国留学是在开放的国际空间进行的,是在利用国外的教育资源培养自己的人才,因此具有很大挑战性,因此不仅对出国留学要加强引导,对留学回国的政策措施也要把握得当。这就是基本的政策导向。
而“本土培养的青年人才具有扎根中国大地的天然优势,海归青年人才具有良好国际视野”的说法,多少也有些简单。海归人才中国生,中国长,为国家作贡献,只因他们出国留学一段时间,就连他们扎根中国大地这个事实也要被怀疑,而且被拿来和本土培养的人才加以对比,难以让人理解和接受。至于说“本土培养的人才才是我们取得改革开放40年成就的主力军”,就更为不妥。一直以来,留学人才是我国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比较通行的说法。
当下中国正处在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伟大进程中,在这个进程中,中国在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培养大批各方面事业发展迫切需要的人才的同时,也自信地选择了通过出国留学,利用国外教育资源,培养自己的人才,并在这个过程中,在国际人才争夺和市场竞争的复杂环境下,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不断提高教育和人才工作的水平。同时我们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吸引处于国际人才市场环境中的留学人才,需要用国际人才市场的竞争手段。事实上,国家对人才价值的认识,对人才工作应对各种挑战的要求,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一步步深化提升,其中留学人员工作起到了关键的促进作用。多数情况下,因为海归走在开放前沿,更先与世界潮流触碰,常常成为第一拨“吃螃蟹”的人,因此留学和海归人才工作常常先行一步,随后国家的整体人才政策都会不断改革完善。当前,随着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在各地各单位新一轮的人才大战中出现了招聘和用人方面对海归人才的偏颇做法,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校长委员们敏锐发现并提出了对本土人才的使用和待遇问题,某种意义上还是这个先行一步带来的连锁反应。
伴随着中国的现代化,“土洋”博士互比,自近代以来经常被提起,直到今天,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个问题依然存在。这说明,我们离高水平、高层次、高质量、新格局还有不小的距离。对待这样一个十分重要又颇具挑战性的问题,现在需要的是以更开放的心态和更宽阔的胸怀,跳出对“土洋”执念不放的怪圈,结合国情,借鉴国际上行之有效的规则做法,在人才政策、人才评价、人才管理、人才服务上不断改革和完善,尽快从整体上提高国家人才工作的国际竞争力,使之不仅对本土人才和海归人才有足够的吸引力,更对所有国际人才都有相当的吸引力。而这正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统筹国内国外两个大局,用好国内国外两种资源,顺应国家发展大势,服务党和国家工作大局,“聚天下英才而用之”,以及关于本土人才、海归人才要并用并重等系列重要论述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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