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国务院印发《“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其中明确提出，实施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今年，江苏省人社厅印发的《江苏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实施办法的通知》明确指出，经本人申请、用人单位同意，报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行政部门备案，参保人员可推迟退休，推迟退休的时间最短不少于一年，在全国范围内率先推出企业职工延迟退休方案。

　　在今年全国两会上，“延迟退休”备受关注，诸多代表委员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全国人大代表陈佐提出要针对延迟退休群体开展职业培训，全国政协委员白岩松建议要研判和启动老年就业市场，采取自愿原则延迟退休。

　　作为高福利的发达国家，位于北欧的芬兰较早进入老龄化社会，面对不断加剧的老龄化态势，芬兰已经实施了多轮“延迟退休”改革，以缓解高企的财政压力，取得了一定效果，相关改革做法和经验或许值得我国借鉴。

　　一、芬兰“延迟退休”改革举措和效果

　　芬兰最近两次影响较大的“延迟退休”改革发生在2005年和2017年。

　　2005年“延迟退休”改革的目的是将平均有效退休年龄推迟2-3年，并调整养老金计划以适应预期寿命的平均增长。此次改革举措包括：首先是调整退休年龄，将此前的65岁退休调整为灵活退休，即人们可以自愿选择在63-68岁之间的任意年龄领取全额养老金；其次是调整养老金年累计率。养老金年累计率是指养老金在工资中所占比例的年增长率。在改革前，养老金累计率分为两档，即23-59岁和60-65岁的养老金累计率分别为1.5%和2.5%；在改革后，养老金累计率增加到三档，即18-52岁（1.5%）、53-62岁（1.9%）和63-68岁（4.5%），这意味着养老金起算时间从原来的23岁提前至18岁，工作年限越长，退休后领取的养老金越高。最后是增加预期寿命系数，从而减轻预期寿命延长产生的养老金支出增长的压力。具体来说，随着预期寿命增加，未来人群的养老金削减也随之增加，但养老金福利的削减可以通过延长工作时间来部分抵消。

　　2017年“延迟退休”改革首先是延迟退休年龄，退休年龄（养老金）从1955年出生的年龄组开始逐步提高（3个月/年），1962年出生的人是第一个退休年龄为65岁的年龄组。1965年或以后出生的人的退休年龄与预期寿命有关。其次是修改养老金累计率，养老金累计率被调整为标准累计率，和年龄脱钩。最后，养老金累计年龄从18岁提前至17岁。

　　从改革结果看，2005年和2017年改革均取得了预期的成效，特别是在激励延长工作年限方面。两次改革相比，2015年的“延迟退休”改革比较注重经济激励，2017年的“延迟退休”改革则直接提高领取养老金的年龄，相比前者，后者的改革成效更加显著。芬兰这两次改革可为我国今后实施“延迟退休”改革提供经验借鉴。

　　二、中国与芬兰老龄化程度和居民预期寿命的比较

　　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图1和图2呈现了从上世纪60年代至今，中国和芬兰两国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变化趋势，到2020年，中国和芬兰的该占比分别达到11.97%和22.55%，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对老龄化社会的细分标准（“老龄化社会”“老龄社会”“超老龄社会”分别是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达到7%、14%和20%），芬兰已经进入超老龄社会，按照专家预测，我国将于2022年进入老龄社会。当前，我国的老龄化程度与20年前芬兰的老龄化程度比较相近，也面临着老龄人口增多带来的养老金压力增大等问题，芬兰之前推出的调整退休年龄和调整养老金累计率等改革举措值得我国借鉴。

　　图1：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变化

　　图2：芬兰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变化

　　居民预期寿命稳步增长。图3和图4呈现了从1960年代至今，中国和芬兰两国居民预期寿命的变化趋势，在上世纪60年代，芬兰居民预期寿命领先我国近25岁，到2020年，两国居民的预期寿命差距已经缩小至4.9岁。当然，我国在区域层面上存在严重的居民预期寿命差异，按照我国当前实施的退休制度，男性一般在60岁退休，女性在55岁退休，对于特定级别或工种的人员，退休年龄可适当提前或延迟。因而，我国在未来实施“延迟退休”改革时可以参考芬兰增加预期寿命系数的做法，增强养老金收入的稳定和可持续性。

　　图3：中国居民预期寿命变化

　　图4：芬兰居民预期寿命变化

　　三、芬兰“延迟退休”改革的启发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芬兰较早进入老龄化社会，也较早开始“延迟退休”的探索，积累了一定的改革经验，对我国推行“延迟退休”改革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第一，“延迟退休”改革需要渐进式推进。提高退休年龄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考虑改革可能对就业市场的冲击等影响，分阶段提高退休年龄。第二，“延迟退休”要注重经济激励。在提高退休年龄的同时要辅以有效激励的养老金政策，真正做到多劳多得。第三，“延迟退休”要尊重差异性。要综合考虑到不同行业、不同岗位、不同地域等各种差异性，不搞“一刀切”，制定灵活的“延迟退休”政策。（作者系芬兰赫尔辛基大学博士候选人，研究方向为健康与老龄化）